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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革时代人性的一种游离与困顿——读田冲长篇小说《迷局》

日期:2014-11-20 来源:宝鸡家园网 【关闭
      人类的每一次技术变革,都需要社会做出某种相应的意识形态的革新。社会的革新往往伴有一种阵痛感,因为这样的革新暗含着对社会个体的行为进行重新审视与评估,对以往的生存经验和价值标准做出新的理性化的判断。无疑,这样被动适应是消极的,也是滞后的,它附着或胶着在人性的层面,为人性浸染上时代的特殊印记和色彩。
  这必定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革新的世纪。当阳光下的生命个体苦苦的、艰难的找寻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价值时,当光怪陆离的社会洪流裹挟物欲、情欲和吞没一切的既有法则蹒跚而行时,权力意志的较量、人性的游离与困顿、幸福过后的苍白与空洞,宣泄式的爆发,火山般澎湃。我们处在一个饱满人性的空窗期,一个后礼崩乐坏的时代,一个自我否定之否定的文化语境中。正如异化催生人类伟大文明的非凡意义那样,这样的时代裂变和意识形态窘境,被作家田冲体会和扑捉,带着思想的深度和作家的敏锐,创作出长篇小说《迷局》,反映了时代,也反映了人心。
                                                                                    一
  《迷局》的开篇具有19世纪英国写实主义小说的风格。“这是一幢普通的民宅,门楣上镶嵌着醒目的‘春光满院’四个金色大字”。自然、白描式的,呼吸均匀的语言节奏,为整部作品奠定了舒缓、清新、从容不迫的叙事张力。小院可以视为作品的重要审美意象,是小说设置的场景,是不同人性碰撞并纠葛的舞台,也是大时代背景下,衡量情与爱、罪与罚的生命“高地”。
  置身都市繁华的小院似乎和都市是背离的。它倒像乡下的民居,朴素、稳重并带有浓郁的乡土气息。这样的居所和其散发的味道,很契合秦风的性格。但是,这种简单流畅的、古典化和乡土美学情景的营造,被接踵而至的强烈生活流所稀释而逐渐成为一种遥远的、逝去的美好。可以说,秦风是以城市边缘人和改变自我命运的奋斗者形象“到场”的,漂泊感、乡愁情占据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如果仅仅将秦风置于乡愁的视域,单就满足于个人奋斗得志和失志的权衡和述说,那么,这样的故事是肤浅的,最起码也是老套的。田冲没有将秦风作为时代的符号,抽象剥离出某种人性的特征来,而是要全方位的触摸到饱满人性的困顿和压抑。
  秦风都市生活的压抑并没有首先来自生活本身的残酷,而是来源于性压抑和性苦闷。故此,秦风有了郁达夫《沉沦》里,那位患有忧郁症并被郁达夫心理解剖的青年形象。然而,秦风的性压抑具有征服性和自我抚慰的特征,心灵的伤痛所带来的自卑心,被秦风多少带有玩世不恭的爱情催生为希望,被爱情所补偿的希望。值得注意的是,田冲笔下的性意识是神秘的,是隐晦的,也是暗示的。作品中的性意象是被日常俗世的生活唤醒的。陈美美和秦风的婚外情,田冲明显是不愿意做道德评价的,“道德的非道德性”被田冲无意或有意思考。此时秦风的负罪感被纯粹的欲望所支配,他的灵魂和肉体是分离的,也正是欲望的满足感,给他带来了冰冷都市下的情感温暖和生活的自信。而陈美美的遭遇却多了家庭责任的背负和自我身心的全面需求,秦风对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爱意里,显然是性与同情的特殊表达。
  良知与理性、肉体的堕落和灵魂的飞升充斥在《迷局》的文本世界。当陈美美不得已为秦风关闭了爱的心门后,秦风是坦然的。秦风的性体验成为了生活体验,最终成为了其执着的创作体验。生命就是一种不断积淀使之丰满的过程。
                                                                                   二
  他人就是地狱。
  陈美美感慨到“生活就像炼狱。人生就像服苦役”。这个苦苦乞讨生活的女人,在得到秦风怜悯般的爱后,随着丈夫的惊觉和警告,在爱的空中楼阁里,幻想着人最为本质的需要。其实,宇宙间最大的力量是慈善和悲悯。杨师傅被老中医治好,陈美美身体和精神全都回归到家庭生活,回归到了自我本位。这也可是看作是作家田冲善念和人性大爱。因为,善念一动,便有喜神相随。
  王虹是出现在秦风情感世界的第三个女人。这是一个具有神性的女人,她的到来,使得小院立即成为了神性的居所,起码在秦风看来是这样的。
  发乎情,止乎礼仪。这是秦风对王虹的真情感怀。纯真的女性情节、大地般厚重的浓郁人性和人性的香气,被田冲赋予在王虹身上,以至于她成为《迷局》世界里人性的光辉典范和最高范本。正是持有这样的秉性和贵族精神,她才敢于挑战娱乐圈的潜规则,恪守夫妻之道,牺牲自我幸福而成全他人。其实,陈美美“他人就是地狱”的哀叹在女神王虹身上如谶语般应验,只是王虹从未在个人私利角度审视和思考而已。
  克己复礼是秦风与王虹交往之道。王虹身上的女性自觉意识和反叛权贵的高洁品质,正迎合了秦风的文人气节,故此,两个人很快便熟悉了起来,心灵彼此认同和熟知。秦风对陈美美和柳叶爱的随意与率性,变为礼的克制和对女性的敬畏,给予了王虹。空位是在王虹丈夫李克俭去世后而出现的。这期间,秦风和王虹互相爱慕的思念是诗意浪漫的。单纯、唯美且乐而不淫的爱恋,如一股清泉,消减了文本中所描摹的社会习气和戾气,给受众理想和雅致的情爱观。
  田冲笔下的人性是变化的,是自我发展的,也是独立赋形和着色的。他作品中的人物都有种自我表现的急迫性和吸引力。他真实而细腻地把脉爱情的跳跃轨迹。支撑这些艺术传达的正是田冲对人性把控的力度和准确度。如果说秦风对王虹的好意在上升为爱情之前是克制和近似于单相思的话,那么,在与王虹互表衷肠后,这样的爱情具有了美和善的喻意。其实,秦风对王虹的爱总体呈现出占有与敬畏,征服和征服后的自我满足感。这样的心理递进被起初的生理压抑转而变为心理的压力,表现出秦风爱的困顿。
  在《迷局》的女性群里,秦风和王虹的爱情是最具代表性的。克制与痴魔尴尬地并存于秦风的身体内部,暗流般的倾泻。在对王虹的种种幻想中,我们看到贾平凹《秦腔》里引生的影子。同样的疯魔和愚痴,引生是以自我戕害的方式,阻隔欲望的蔓延的,秦风则是膜拜和将之视为女神般尊崇的。总体而言,《迷局》的情爱观具有推己及人的儒家观念,这样的信条在生命个体角度是不自觉地践行的。尤其是王虹面对柳叶的痴情和自我伤害时,主动将自我的婚姻和家庭让位于她人,表现出极大的利他性。赵建华劝阻表妹,啼笑皆非地做好牺牲自己二次婚姻的行为,将心爱的人拱手相让,也可以视为利他举动。也恰恰是这些伦理道德真空般的利他行为,使得《迷局》里的爱情和婚姻生活呈现了残缺性,这些利他行为看似主体隐忍的退位,实则成为心灵荒原的推手。
  爱是宗教,是信仰,是神圣的追求,是终极信念。高媛媛抱着这样的情爱观出场了。她和柳叶游戏人生、毫无主见的爱情观不同;和王虹自愿背负,将爱和怜悯等同视之的世界观不同。她没有荷花那样的功利,也没有张小丽那样的内敛,她完全是张扬的求爱者和爱的化身,在爱的海洋大胆游弋,毫无戒备心,也毫无求爱而不得的羞愧感。这样的爱情观,田冲没有给予评价和说明。但是,高媛媛和秦风爱情的失败,应该是读者所没有意识到的。“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这是好作品的格调。我认为,高媛媛是《迷局》里最可爱的女性,因为,爱情是排斥利他行为的,爱情中利他行为只会导致更大的不幸。
  这或许是田冲塑造人的审美取向。他承认人的优点,也敢于揭露人的意识缺陷。如秦风看待小保姆生发出的门第观念以及容忍自己婚外情并为之找合理借口的行为。田冲爱着这些生命澎湃的个体,同理,也敢于撕开他们的真实内心,切片式的还原、放大其内在的思想流程。结尾是耐人寻味的,一种戏谑和诙谐的冷幽默画龙点睛般的结束。我们也不知道等待秦风的最终会是什么,只切身体会到,困顿依然游离不去,在秦风内心滋长。
                                                                                            三
  时代的前行终将不可阻挡。社会不得不艰难地做出调整以适应这样的时代进程,人性和欲望的博弈与较量在这样的艰难适应中从未间断。人性在这样的大时代浪潮下得以考量,得以展现,也得以艺术化地传达。作家是时代的代言人,审美和艺术表现这一利器,可以使作家无愧于时代记录者和书写者的荣耀称谓,在时代的浪尖,再现与表现那个曾经的时代痉挛,痉挛后的思辨,关乎人性的。
  田冲就是这样一位忠实记录时代的作家。《迷局》正是梳理那个特殊时代的好作品。构建和剖析,讴歌与揭示,作家选择了后者。关于时代文化精神的缺失、娱乐圈的混乱、报业的机制短板、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甚至执法机构的简单粗暴,人性的龌蹉和当权者的官僚和形式主义,被田冲一一揭示和审判。当然,这样的审判依然是审美的,作家在文本中积极退场。文化现象、社会现象贴着时代固有的标签,在时代大转折和大转型下,对人性全方位的试探与刺激。
  时代的印记最为深刻地烙印在人心上。作为揭露和剖析的作品,从思想角度而言,揭露和剖析也是否定层面的构建。吴聊、高冠、黄克明等群体是作为作家深度体验社会、延宕故事情节、设置情节障碍和展示百态人生的载体。虽然他们是作家意欲鞭笞和讽刺的对象,但是,田冲依然善于刻画他们身上的困顿和游离来。从某些方面而言,他们看似谙熟行业潜规则,玩权争利当仁不让,游刃有余地陶醉自我于事业的黄金时代,可是他们也懦弱、无知且渐趋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迷失了自我,有的被调离、有的凄惶破产,有的甚至锒铛入狱。最终成为了作品铿锵有力的悲音和人性的灰色群落。
  文学是人学。巧的是,《迷局》的男一号秦风正是一位作家。他有文人的铮铮铁骨和无所畏惧的傲气,他固守着人文的精神家园,对商业运作嗤之以鼻。虽然他也参与售书签名活动,但是除了挖掘自身的商业价值外,他和商品经济是对立的,也是绝缘的。他的这一性格可以看作是作家田冲对当下以金钱衡量艺术价值观的自觉扬弃。对于文化的孤立无援和纯文学的生存窘相,田冲也借着秦风的故事进行反思。出路在哪里,田冲同样没有回答。或许,这些问题的系统性和复杂性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但是,田冲是一位文化艺术领域重要的思辨者和观察者,他持有着文学依然神圣的信条,在艰苦的创作和讴歌,这已经是很好的建设了。
  生活永远是艰辛的。对人性的谅解和同情是最高的善。田冲的作品在揭露和剖析时弊,不遗余力地揭开人性的伤口让人看时,在坚持真和美的创作原则的基础上,没有忘记对善致以最高的敬意。柳叶牺牲自己,挽救王虹的孩子,这义贯长虹的举动,使柳叶的形象散发着上帝的光辉,成为经典。唐维的老婆钻营生活,深谙人性的尺度,世故、圆滑、利己,但是没有得到田冲的批判,反而在道德和情感维度得到宽恕。李克俭病中劝慰妻子王虹嫁给秦风的感人遗言,为受众心灵洒进了光明。这些有馨香的人性,这些被田冲或理解、或礼赞的人性,应该是我们的时代所需要的,也是我们的时代所期盼的。
  繁华都市热闹的表象中,掩饰不住生命个体追求幸福后的苍白空洞感。秦风作为知识分子的一员,他在《迷局》的文本里,是代替整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受刑的,这是精神的受戮。因为,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游离和困顿的人性最终要寻找到突破口,必定,光明和希望在前。
(文剑:男,1981年出生于陕西延安。西北大学文艺学硕士。先后在国家级、省级重点刊物发表文艺评论、文学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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