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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努斯的生命咒语 一只手挡开死亡一只手挽起希望

日期:2011-10-22 来源:宝鸡家园网 【关闭

    马朋林低下头,俯在2号病床前,大声地喊:“老奶奶,你醒醒,醒一醒!”

    老人的身上,插满了各样管子和导线,她的眼睛默然地看着天花板,嘴巴半张,一动不动,没有理马朋林。

    被马朋林称为奶奶的,是解放军总参总医院ICU病房里的一位病人。在位于北京西郊的这所医院里,急救部主任马朋林和他的团队,把急救和ICU两种模式结合起来,一只手挡开死亡,一只手挽起希望。

    丁红是急诊科的护士长,因为性格耿直豪爽,极好张罗,所以人送雅号“大腕儿”。在急诊科,丁大腕儿就像颗定心丸。她和温文尔雅的急诊科主任宋祖军动静相辅,构成了生命通道的“第一守望者”。

    上世纪90年代,当ICU的概念开始进入中国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一批学麻醉、学呼吸的年轻人被这个“从死人堆里挑活人”的工作吸引。当年的马朋林、张玉想、宋祖军等人,就这样走上了同一条道路。

    在宋祖军看来,很多被送进急诊科的病人,非重即急,就是命悬一瞬间。“小病谁会往急诊送呢?都是需要救命的!”宋祖军说,如果是休克或者脑出血,时间当以分钟计算;如果是心梗或肺梗的病人,抢救时间更是要以秒来计算,早一秒则活,晚一秒则死。

    快,是这里的第一条军规。宋祖军要求医生们需要有鹰的洞察、猴的敏捷、豹的速度。在这里,危重病人将快速得到维持生命基本特征的救护,停止呼吸的要做心肺复苏,休克的要抗休克,头破血流的要止血,疼得满地打滚儿的要镇痛。

    “我们的大门是透明的。”丁红说,这是因为当救护车一开到门口,值班护士就必须看到外面的情况。

    挂号、取药、交费、分科诊断等环节也就此简化。从护士接手到治疗的时间,大概为15秒。病人从躺到抢救室开始,到接上呼吸机、心脏监护仪、插上各种管线,维持好基本的生命特征,大约是10分钟。

    为了快起来,总参总医院会经常组织各种应急演练,值班护士手中的记录本上,会记录下各个部门的时间节点,慢了的,要被批评。

    2009年3月,北京一处建筑工地楼房垮塌导致群伤,8名休克、半休克状态的重伤员送到总参总医院后,得到了迅速有效的抢救,全部转危为安,成为北京市处置群死群伤事件的一个成功案例。

    “医生护士接到预先号令全等在门口,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参加抢救的丁红回忆说,急救部忙而不乱,救回了8条生命。

    马朋林查房时又训了人。病人心脏监护仪上的数字猛跳了几跳,但是责任护士没有看到。

    “这样是要死人的,你知道吗?”马朋林瞪着眼睛看着护士。

    在这里,没有鲜花,因为花粉的味道就足以摧毁病人脆弱的呼吸;在这里,护士被要求24小时守在病人床前,半个小时为病人吸一次痰,一个小时查一次尿量,两个小时翻一次身。在这里,洗脸、剪指甲、端屎端尿,全由护士承担……

    这里,就是ICU,重症监护病房,也被称为“死亡的前站”。

    在总参总医院,瘦弱的急救部副主任张玉想和干净利索的护士长陆翠玲就守候在这个死亡的前站,恰似古希腊的天宫之神雅努斯,为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病人打开那扇阳光之门。

    这一守,就是20多年。

    在每年收治的500多例危重病人中,活着走出ICU的,达到78%。这让很多同行都感到惊讶。

    只有懂得生命咒语的人,才能在已经开始坍塌的多米诺骨牌中,找到挽救生命的节点,使正在倒下的骨牌戛然而止。张玉想说,一是诊断,二是护理,这两点,就是生命咒语。

    张玉想印象最深的是一个25岁的女孩,被蚊子叮了以后持续发烧,导致进行性肾功能衰竭,眼看不行了才被送到总医院。

    张玉想在女孩的胳膊上发现了一片红斑。“是超敏反应。”张玉想最终认定,病人的肾衰,并不是因为感染引起的,而是因为错误进行广谱抗生素治疗后造成的。张玉想果断停掉抗生素,改用激素。

    两天后,病人症状缓解,开始进食,一周后出院。

    在ICU,护士不但必须学会急救的全流程,比如心肺复苏,比如插呼吸管,还需要学会微笑。

    护士长陆翠玲永远都在微笑,她的笑总能让病人和家属感到安慰。在评价ICU护士的工作时,她用了南丁格尔的一句名言:把最危重的病人,放在离护士最近的地方。

    在急诊科治疗室,年轻护士徐蓓蓓的后腰被猛踹了一脚,紫了一大块。同时被打的还有护士张静岩和医生贾立国。张静岩的左手被扭肿,贾立国的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打人者是一名被送到急诊科的病人,他喝醉了酒。此前,他已经把999急救中心的医生打伤。但急诊科的医护人员还是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开始洗胃、输液。

    怕他摔伤,护士们把褥子铺到地上,等他进入深度睡眠后,又把他悄悄搬回床上。“不救他,难道把他扔到大街上吗?”护士们说,醉酒者往往精神狂躁,医生和护士几乎全都被打骂过,有的还被吐了一身。

    女护士金珊这几天都要从自己的午餐中,拨出一部分来,分给一个流浪汉。9月初,“110”的巡警在山上发现了这名奄奄一息的流浪汉。

    “眼睛里、耳朵里都有蛆,后脑部还在流血。”金珊说。护士们把流浪汉的衣服剪下来,再给他洗澡、剃头,把他耳朵、眼睛里的蛆虫一点一点掏干净,然后清洗、消毒、包扎伤口,还买来新衣服给他穿上。吃饭时,当班护士就把自己的盒饭分一部分给他。

    在急诊部,几乎每一名医生都遇到过受人跪谢的经历。“但是你相信吗?我没有收过一分钱红包。”主任马朋林说,“要赚钱,我1997年在美国时一个月能拿3000多美金。”

    有的时候,急救部是要赔钱的。总参总医院作为北京社会救助系统的组成部分,很多街头流浪者会被送到这里接受免费治疗,5年已收治了300余名。

    “我们可以让一个全身插满管子的病人,重新恢复健康,你能体会我的快乐吗?”宋祖军说,这里能救人,这里有理想。正因如此,中国的ICU事业,近年得以迅猛发展,救活了一批濒临死亡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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